聽了沈老的命令後，四季使卻是更為躊躇了，因為他們知道此時將眼前這位老者丟下，留給他的將唯有死亡。

“這……沈老我們已經丟下了香統領，而香統領已經……，現在我們不可能再丟下您，更何況都是您一手帶出來的，再造之恩猶如再生父母，我等願隨您同生共死。”春季使聲帶抽泣的回答道。

“對啊！沈爺爺，要走我們一起走，我們絕對不對丟下您的，月兒已經失去香叔叔了，月兒不想在失去您了。”說著說著玉舒月也哭了出來，因為她此時已經失去了一名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人，她不想再失去一個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他最愛的這位老爺爺了。

“月兒乖，爺爺會沒事的，你別哭你和春夏秋冬四季使先走，爺爺一會就跟上，你爹爹還在等著你回去呢！你不能留在這，爺爺無顏去見沒你爹。”

沈老微笑的看著少女，眼角不知何時已經濕潤了，月兒是他從小看到大的，月兒很小就很喜歡跟著他陪他下棋，跟他去釣魚，跟他學養花，學泡茶等等從剛剛會走路，一直到現在長成如此婷婷玉立。

接著沈老怒聲道：“春夏秋冬四季使，是不是現在老朽說的話你們都不聽了，我們的命是小，難道你們還想賠上小姐嗎？”

“這。。。”

春夏秋冬四季使為難了，他們真的不知該如何選擇，一個是亦師亦父，一個是城主千金。

這是沈老再次沈聲道：“春夏秋冬四季使，你們忘了你們成為四季使時所發的誓言嗎？”

聽到沈老的叱問，四季使連忙道：“屬下莫不敢忘。”

在四季使回答之後，沈老再次叱問道：“那你們還等什麽？”

“無顏，帶上你的兄弟和小姐，走！”

沈老口中的無顏真是四季使中的春季使，而這一次無顏終於不再堅持，率先開口道：“屬下領令，誓死護小姐回城，絕對不辱使命，春無顏再此向您拜別。”

其他三季使見春季使如此一同想要阻止道：“大哥你……哎”

然而話為說完卻見春無顏雙膝跪地，朝著遠處的今生最敬重的老者連叩三下。

隨後其他三季使雖然不願但也只能無奈跟隨，因為他們記得他們的誓言是什麽。

“屬下，夏消鳴，秋鋒盡，冬華冰在此向您拜別。”

玉舒月見此連忙阻止道：“你們……你們怎麽能丟下沈爺爺，要走你們走，我不走，我要和沈爺爺在一起。”

“嗯快帶小姐離開！”沈老催促道。

“是！小姐得罪了。”

春季使起身將正欲奔向沈老的玉舒月擊暈並將其抱起，四人再次向沈老深鞠一躬，隨後便轉身飛奔而去。

劍無終看著遠去的四季使背影，再看看這位強行擋在自己身前的枯朽老人道：“就算他們此時離去，也不能改變任何結果。”

“就算無法改變，我們也不會現在就放棄，來吧讓老朽再體驗一回當年你威震江淩地區的一字劍訣是否還像那時一般的令人驚嘆。”

言罷，沈老再次站直身軀，堅定的眼神直視手持佩劍的劍無終。

“那晚輩也唯有得罪了。”

劍無終也不在多做口舌，只見一柄劍身雕有奇異獸紋的細長劍應聲出鞘，提手便朝沈老疾步攻去。

沈老同時也有了動作，拐杖再次震地隨即只聽“轟隆”一聲巨響，沈老身前方圓三米左右地面突然隆起，阻隔在沈老與劍無終之間。

劍無終見此腳步依舊不停，手中利劍舞動劍花，隨後一劍擊碎眼前障礙，然而障礙背後的竟是。

“牡丹三式·千香盡敗。”

只見沈老將拐杖矗身前，雙手用動全身元功隔空引動身前拐杖，拐杖受到感應後杖根向前，杖首向後帶著沈老雄厚的功力在劍無終擊碎障礙瞬間，驅使拐杖獨孤一擲攻向劍無終。

“嗯……？”

劍無終雖然早知障礙背後的沈老一定有所準備，但面對這突然到來的如此強大攻勢，一時間也有些措手不及。

面對沈老凝聚全部功力的至強一招，就算是劍無終，也被逼得連連倒退，而沈老卻是步步緊逼，所過之處已是片廢墟，絲毫不給劍無終抽身的時機。

就在劍無終即將要被沈老擊中之時，只見他突然停下後退的步伐，右腿向前微屈。

“裂天一劍·破。”

劍無終將功力匯聚與劍尖，奮力回擊。

劍鋒與杖根準確的相撞在一起，而就在這相撞瞬間，兩人功力就像兩股同樣摧古拉朽的臺風相撞在一起引動不斷交錯狂暴氣流，粉碎了二人周生所有的一切，就連倆人腳下大地也已經是下沈三丈，但就算如此沈老與劍無終卻都始終未曾退步絲毫。

此時面容堅毅的沈老，由於再次強催極招，已經引動之前身受內傷，嘴角再度掛紅了，雖然如此沈老卻依舊不願放棄，因為他知道在自己身後，有著一群就算自己豁盡性命也必須要守護的孩子，所以他不能在此時倒下。

“沈老，您不是我的對手，這是何必呢？收招吧，在這下去您會死的。”

看著眼前已是快燈盡油枯的老人，劍無終一時間再次心生不忍。

“老朽說過，就算今日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將你擋在此地，絕對不會……咳……。”

話說一半沈老再次大量咳血，眼見就要不支。

劍無終見此，立即把握機會再提三成元功力敗沈老，頓時沈老在這一刻杖碎人飛隨後又如斷線風箏一般摔倒在地。

“咳……咳咳，看來我這副身軀真是老的不能再用了。”

趴在地上的不斷咳血的沈老，此時滿身塵土與血汙的他已經沒有剛開始的那幫威嚴氣勢，有的只是那一顆至死不變的守護孩子們的心。

“沈老，你敗了，沒有必要再戰了，我說過就算他們離開了也不會改變什麽，何必呢？待會我會讓手下的人帶您下去好好療傷的，唉！”

感嘆一聲劍無終不在多言，從倒在地上的沈老身旁越過繼續追趕四季使以及玉舒月。

就在這時突然原本躺在地上的沈老，突然躍身而且，用盡最後的力量朝著越過他的劍無終爆發出最後的攻勢。

“想追殺老朽的孩子，你只有踏著老朽的屍體。”

“牡丹三式·百艷……無爭！”

只見沈老凝氣成拳用生命化出一朵最絢麗牡丹綻放出奪目的光芒，砸向毫無防備的劍無終。面對沈老這臨死前的反撲只招，在一聲哀嚎過後，結果卻是。

“啊……！”

一聲慘痛呼聲過後，潔白的牡丹的中心突然染上了一抹這個世界最哀艷的紅，隨著牡丹緩緩消散，光芒的消失，世界再度變為無邊的黑夜。

但此時的劍無終卻突然再也聽不見一絲聲響，只剩風聲與那滴滴入土的血花碎裂聲被無限的在自己耳邊放大，睜大的雙眼看著眼前不敢相信的事實，劍無終靜了。

“我……我絕不……允許任……任何人，傷害……傷害……到孩子，劍……無終，你……聽見了嗎？”

“我聽見了，沈老我聽見了，您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啊……？”

只見沈老的蒼老身軀靜靜的停留半空中，一口細長的利劍貫穿了他的身軀，而他的拳頭此時卻停留在距離劍無終面龐不足一寸的地方被劍無終用手遮擋。

“聽見……就好……就好……。”

隨著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小，也代表了沈老生命的不斷流逝，最終拳頭永遠停留在那不足一寸之距，永遠的停了……。

“沈老……沈老……！”

“為什麽，為什麽啊？”

一位老者，拼盡自己性命，也想守護珍愛，也要護全所愛……。

劍無終將沈老抱在懷中，他不懂，為什麽要這樣，明明認輸還可以活命，明明認輸還有機會，為什麽一定要做如此犧牲……。

“報！莊內發出新的指令。”

這時一名通劍山莊弟子突然前來。

劍無終見此連忙收拾了一下情緒道：“說吧，上面又有什麽指示。”

那名弟子接著道：“報告無終劍使，副莊主有令命您繼續追擊妖花四季城的殘餘人員，就不能讓他們逃入蕭山鎮中。”

劍無終聽道簫山鎮過後頓時明白了上面的意思，簫山鎮是一個很神秘的古鎮，也就是刑峰與刑沐接下來要去的那座小鎮，此鎮有規定，任何勢力不準在鎮內動武，所有敢於在鎮內動武的人或組織都悄然消失，就連通劍山莊也不願輕易招惹簫山鎮，所以才會這麽著急的讓劍無終迅速追擊。

“好，我明白了，我這就繼續追擊。”

“對了，你帶人找一處清幽的地方將這位老者好好安葬，記住不得有誤，否則後果自負明白嗎？”

言罷劍無終將懷中的沈老交予那名弟子。

那名弟子在接過沈老的屍體後連忙點頭道：“弟子明白，請無終劍使放心。”

劍無終點了點頭收好佩劍，準備轉身繼續追擊時突然那名弟子問道：“弟子敢問無終劍使，這名老者叫什麽名字，弟子也好給他做一塊墓碑？”

聽了那名弟子的詢問劍無終想了想，最終卻是回答道：“不用刻名字了，在那墓碑上刻一朵牡丹花就可以。”

“是！弟子明白了，弟子這就去辦。”

隨後劍無終也不再停留帶著剩餘的通劍弟子，朝著四季使與玉舒月逃離的方向繼續追去。

然而離去的劍無終卻不知道在他的背後，那名傳令的弟子此時緊握著的拳頭與那落在拳頭上的晶瑩水珠。

“沈老……。”

序章 是情也無情

殺一個無罪的人，卻可以救億萬生靈，那是誰的罪惡？是創造萬物的神，還是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罪？

廣袤人間大地上，北方是一片望眼無邊的草原，而在這草原深處則又是一片被冰雪所覆蓋的寒冷世界，但正所謂所謂物極必有反，在這片冰雪世界中也並非全是冰雪，因為還有一處非常特別例外“分界山”。

分界山可謂是這片冰雪世界中的一道曠世奇景。在這片一望無際看上去毫無生機的冰雪平原中，分界山卻像一個異數般高聳入雲，四季如春，常年雲煙繚繞，生機勃勃。

而分界山的山頂又是另一番的曠世奇景，只見山頂之上並無山峰，而是一座天然的巨型天坑，坑中已是盛滿積水的湖泊。湖泊四面各有一道缺口，讓湖水瀉下山去灌溉萬物，而這湖泊雖無源頭，但千萬年來也不曾幹涸過。

湖泊之上是一座浮空的庭院，平穩的靜立在空中就算颶風刮過也不見它有一絲搖晃。庭院兩端各有一尊巨像，巨像刻畫的是兩個風度偏偏的男子笑對山外大千世界。

巨像之下則是源源不斷涓涓流水，這流水一端從莊園中流出在空中化作飛天銀瀑灑入下方湖泊。一端又如長鯨吸水將湖水吸回庭院之中，如此形成一道生生不息的循環景象。

而就是這如仙府一般的庭院內，此時正有一道雄風霸姿穩坐院中石凳之上，此人是一名中年男子，他默默的煮著手邊的茶水目光卻是眺望遠方，等待著一名最重要的人到來。

他等待了許久，等到日落西山，等到明月當空但依舊不見有人前來與他相會，然而院中的他卻不見一絲不耐，在這段漫長的等待中他唯一的動作便是不斷的用手中的小木勺從腳邊的涓涓溪水中反覆取水添入茶壺，似是一股執念永不讓這壺中的水煮幹。

如此這般又過了一個時辰，終於在分界山南方的夜空中一道銀藍身影披著銀白的月光化作一道銀色流星朝分界山急射而來。

看著那道身影出現，院中等待許久的他面龐上卻是露出絲許難色。

“終於，你還是來了！”

緊握手中木勺，註視著拿到不斷靠近的身影，之後的一切以容不得他再多想，因為那個人已是近在眼前。

“大哥今日難得尋小弟前來一聚，小弟卻遲到許久，讓大哥一人在此獨等，是小弟之過，還望大哥不要怪罪啊！”

年輕的聲音在庭院上方回蕩，瀟灑直率，宛如風中游仙不受塵世所染。

而坐在石凳上的人，面對那道身影的請罪卻是搖搖頭豪聲答道：“弟弟你說笑了，你我兄弟二人難得相聚，這短短的幾個時辰等待又能算的了什麽？”

這邊話音剛落，那道瀟灑的銀藍身影便已然飛至分界山上空，就在他將要落下之時，院中的那人擡手一托，下方平靜的湖面突然湧起數十根萬丈水柱化為階梯為他在空中鋪道。銀藍身影走在這水柱形成的階梯上時也不見一絲慌亂，就如同踏在堅實的大地上一般一步一步向著浮空的庭院走下去。

“多年未見大哥，大哥還是這般的寬宏大量，倒是讓小弟我更加過意不去了！”

看著從水柱上步步走來的銀藍身影，坐在石凳上的人笑意更盛了：“你說的哪裏話，我就你這麽一個弟弟，用你們人間的話來說能夠有所等待也是一種幸福，而且我一人在此難得欣賞一會兒人間的風景也是一種不錯的享受，倒是你這一路上一定未曾歇息，早已累壞了吧？”

銀藍身影聽了大哥的話心中不由一暖，含笑點了點頭道：“還是大哥懂我。”

中年男子聞言當即爽朗一笑接著說道：“看來為兄我在此地煮了多時的茶總算是有人喝了，來來來，坐下來咱們兄弟倆邊品這茶，邊賞這月下人間，再聊聊這萬年光陰，小弟你覺得如何？”

說完只見中年男子一揮衣袖頓時一陣清風吹過，撫凈對坐石凳上的灰塵，提起那燒了許久的茶壺倒在茶碗中。此時的銀藍身影也已然踏上莊園，而就在他踏上的第一步，道路兩旁的各種奇花也頓時爭先開放為他開道。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大哥難得來次人間，小弟也有很多話想對大哥你說啊！”

說話間，銀藍身影已然來到石凳前坐下，將石桌上的茶碗拿起，潛嘗三口，隨後一飲而盡道：“好茶！”

“哈哈哈……！”

在銀藍身影誇讚完後，與他對坐的中年男子開心的大笑起來，但大笑之後卻是突然一聲低嘆：“哎！但這再好的茶也只產在人間吶，魔界……難嘗吶！”

銀藍身影聽此卻是笑道：“大哥想喝此茶又有何難，告訴小弟這茶叫什麽名，改日我再帶些給大哥送去一些不就行了嗎？”

中年男子聽了銀藍身影的話，也跟著笑了起來，但卻不再提茶的事而是轉口道：“你還記得你來這人間有多久了嗎？”

面對中年男子突來的詢問，銀藍身影雖然心中一陣莫名，但他沒有多想便回答道：“自人族誕生之初我便來此鎮守一直到現在算算也有萬年之久了，大哥為何突然這樣問？”

聽了銀藍身影的回答，中年男子喝了口茶接著道：“沒事，我只是想聽聽你在這人間萬年對人族是何看法？”

銀藍身影認真的思索了一番，接著微笑道：“怎樣說呢……人族雖然在人間各族中屬於弱小的種族。但他們卻非常團結，同時懂得向世間萬物學習，也很珍惜生命，並且還懂得尊重其它各族生命。雖然這萬年來多有爭鬥，但也只是少部分的群體，大部分的人還是渴望著和平。說起來我還是我很喜歡這個種族的，當然我也同樣喜愛這片大地上的所有種族，就像母親說的，所有種族的出現都有他存在的意義，無分美醜，無分善惡。”

中年男子聽了他的回答點了點頭道：“是啊……但人族能生存至今與你的付出密也是不可分吶！”

“大哥你過獎了，小弟雖有給予人族幫助，但歸結起來還是他們自己努力，就說大哥這壺中的茶不也是出自人族之手嗎？”銀藍身影舉起手中茶碗道。

中年男子在聽完銀藍身影的述說後，緩緩轉動著手中的茶碗，隨即嘆氣一聲道：“時間也差不多了，不知小弟是否還記得母親說過另一句話？”

銀藍身影見眼前大哥突變的情緒，心中不由一陣疑問：“大哥這就要回去了嗎？”隨後銀藍身影有接著問道：“不知大哥您說的是哪一句？”

“就是你之前那句，所有種族的出現都有它存在的意義的下一句。”

銀藍身影聽了對方的話，心中突然傳來一陣不詳之感喃喃自語道：“所有種族的滅亡也都有它不該存在下去的原因？”話剛說完，銀藍身影頓感不妙，但卻為時已晚。

只聽“砰！！！”的一聲，中年男子手中的茶杯應聲爆裂。銀藍身影見此剛想說些什麽突然一口毒血奔湧而出，噴灑在石桌之上。

“怎麽會……大哥為何你要……咳……！”

銀藍身影滿眼的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位至親的兄長，滿心的疑問想要尋求答案，但對方卻是沒再給他發問的有機會。

“你不是問我這壺茶的名字是什麽嗎？”看著口吐毒血的銀藍身影，中年男子的臉上面容平淡，仿佛眼前之人與自己毫無關系一般：“名字便是人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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